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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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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與五十嵐在護士的幫助下找到隱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天臺在五樓一個沒有人的走廊上看窗外的風景,透過玻璃看見的天空有一種蒙上了塵埃的感覺,就連陽光都有些黯然失色。

就算是看到前來的忍足與五十嵐,隱也沒什麽動容。之前在葵身邊時對五十嵐已經有過一定的了解,其實這樣的女生作為一般人的朋友來看的話,真的是沒什麽可挑剔的。率性自然,活潑開朗,遇見事情也很積極。學習優秀,平易近人,沒有特殊的嗜好,行為上也沒有怪癖。雖然這些宮原安夜也都基本符合,然而她沒有五十嵐來得真誠。但是這樣的女生愛上了自己的男人,不管怎樣都不可能看她順眼。實際上葵在最初並沒有對她表現出明顯的不滿,而是對方太針對她。

葵是那種玩得來就一起不管對方是希特勒還是愛因斯坦的人,她的性格,可以挑剔的地方太多,但是全是些不痛不癢的小毛病。對身邊的人來說純粹是散發著“受得了就一起玩受不了就走吧不怪你”這樣氣息的奇怪生物。隱微微彎起唇角,可惜這樣的人不多,就算有也不長命——那時,隱還沒意識到自己竟然冒出的是這樣惡毒的想法。

至於五十嵐夏子,她承認自己此行動機不純。實際上豪門大族能拿得上臺面來說的無非就那麽點事,誰家的孩子怎麽怎麽著,到了年紀都是家族聯姻的犧牲品。而前兩天,她碰巧聽到真田家的次子要和陵小路家最近回歸的私生女訂婚了。說起來,真是她所知道的葵與真田。

抱著去看看到底什麽情況的五十嵐沒想到會在車站遇到忍足,尤其是,他還不知道葵已經與真田訂婚的樣子,這讓五十嵐喜形於色的同時又覺得很難受,她待之如珍寶的男人居然被那樣的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且他還對她死心塌地,實在是太沒有道理了。

對五十嵐的態度不是沒有疑心,然而當務之急是隱想要做什麽。忍足並不指望這一次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雖然問題以他始料未及的方式解決了。因為涉及葵的來歷,所以不能告訴任何人,這是忍足平生第一次一個人去處理這樣的事情。他開始經常性地回憶起和葵最初認識的時候,最開始在一起的事情,那些細碎的充滿了不和諧音符的回憶成了支撐他的動力。

有時候僅僅是想到可能會永遠失去她,就會覺得這個世界都灰暗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真的是想想就覺得疼。

三個人懷著不同的目的以不同的心態站在自己所處的位置,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能察覺到氣氛的反常,有些緩不過來的五十嵐很明顯被排除在狀況外。

隱坐在輪椅上,她的身材無論看起來都像是個小孩子,醫院的條紋病服在她身上大的就像戲服,袖口也只是露出小半只手。她不得不擡起頭看向五十嵐,平淡的問候卻因為氣氛不對勁有點像尖刻的諷刺:“你來幹什麽?”

挑撥離間?落井下石?五十嵐有些尷尬,礙於忍足在場只好保持沈默。

忍足拿過她手裏紅色扶桑花,遞給隱:“是我邀請她過來的,因為夏子很擔心葵你的身體呢。”在名字上特意加了重音,忍足的微笑並不那麽友好,“我可不希望你見了我之後,忽然又病了,萬一一病不起那就不好了。”

隱抱著一大束火紅的花,無所謂地勾起了唇角:“是麽,我倒覺得那樣挺不錯的。如果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想必更多人會解脫。”

這句話寓意很深,如果她連同這具身體一起消失,至少真田不必背負那麽沈重的東西,而忍足也不用執著於這些,就連五十嵐都有了幸福的機會。不過,隱微微低下頭看著懷裏的花,和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在一起,幸福這種東西本身就是個笑話吧。

“就那樣輕易地決定了人生,真的好麽?”忍足雙手□褲子口袋裏,好整以暇的姿態忽然就讓氣氛緩和下來,仿佛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逼得太緊對事情沒有幫助,隱的受傷與其說是陷害忍足,倒不如說是拿身體在威脅忍足,這是葵唯一的歸宿。

到底是怎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一開始只是為了母親不報希望地與虛定下了約定,召喚了完全無關的人來到這個世界替她承擔起了一切。但是葵,太耀眼了……

無論做什麽都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能夠結識到知心的朋友,能夠輕易把她覺得苦手的學業完成,能夠直面她逃避了四年的師父與師兄,能夠三言兩語化解繪衣的心結……能夠肆無忌憚地微笑,就算是知道了自己被利用而失去了原本的安寧也沒有憤怒而是默默承擔下一切。

隱驀然覺得喉嚨有些發疼,她仰起臉看著忍足,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揶揄道:“又不是你的人生。帶著個妹子在奄奄一息的我面前耀武揚威有意思麽,混蛋?”

忍足微笑,配合地搭著夏子的肩膀:“要這樣才算耀武揚威吧?”

“不,這樣才算。”夏子忽然扯過他人,然後踮起腳在忍足唇上親了一下。她並不是蓄謀已久,而是看著兩個人無視她在詭異的氣氛裏聊著不知所雲的話題,有種被忽略的郁結。

隱楞了一下,她的笑容忽然就冷下來:“看不出來,你真的挺受歡迎的。”隱並不是在意他們之間的感情,而是忍足一面威脅她想要奪回這具身體一面卻背著葵和別人這麽親密,雙重標準這樣的事情隱受夠了。

“很多事都是看不出來的,”忍足頓了頓,“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五十嵐夏子揚起唇角:“我會努力讓它變成真的,至於千葉,你就安心嫁入真田家吧。”

“承你吉言,也祝你們修成正果。”隱緩緩勾起一個微笑,她真想看看忍足能堅持多久。感情這種東西的保質期真的沒有想象的那麽長,多少說好的不離不棄,最後不還是各奔東西?她嘲諷地揚起唇角,“說到底,最可悲的,還是我千葉葵吧?”

隱話音剛落,空氣忽然以一種急劇侵略性的姿態膨脹起來。玻璃忽然碎掉,而坐在輪椅上的隱也漂浮起來,隨後被狠狠地甩向窗外。因為猝不及防隱手中的花掉了下來,紅色的花散落著與人一起掉了下去。

忍足可以看見在隱上方近乎半透明的人,她與隱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容,完全相同的體型,她揪著隱的衣領,然後兩個人一起墜落下去。

周圍緩慢飛舞的扶桑花,被風卷帶著散亂成細碎的花朵。

忍足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瘋了一樣立即轉身從樓梯下去,五十嵐楞了一下,也跟著跑下去。出人意料的,葵的身體並沒有明顯的外傷。忍足的註意力也完全被轉移到隱身體上方的蘿莉身上,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損耗了元氣的虛氣喘籲籲地伸出了手,他將手覆在隱的額頭上,溫暖的光芒像是初生的朝陽,零散的紅花散了一地,鮮亮到像血的存在讓周圍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顏色。

葵轉頭看了一眼忍足,她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到就像一個死人。她盯著忍足,想要從那張臉上看出半分他焦慮慌張不知所措是裝出來的痕跡,可惜那雙眼睛裏洪水一樣的思念深沈地像是無盡之海,要把倒映進去的人溺死在那樣專註的溫柔裏。

“我們,就這樣吧……”葵不確定自己是否有發出聲音。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虛將因強大的沖擊而失去意識的隱從身體裏抽了出去鎖進了一個透明的晶體瓶子裏,而葵則慢慢化成無數細碎的星點融入了躺著的身體。不過片刻,一切就都恢覆了寧靜。

“你好自為之,過些日子我會再來找你的。”虛有些費力地說出這句話,然後他憑空消失在忍足面前。

忍足卻已經沒有辦法去思考這些,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葵最後對他說的那句,他是沒有聽清楚,但是口型卻不會看錯。忍足想起葵第一次對他說“我喜歡你”的時候,那時的她就像是被世界拋棄的人抓住了唯一的依靠,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或許這個人比他遇見的所有人都要脆弱,或者說,她在他面前比任何人都需要關心和照顧。

她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呢?忍足不知道,他也無法想象葵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那句話。他只知道,有什麽東西,破碎了。

作者有話要說:-。-嗯,保證更新量忽然覺得文筆都餵狗了,忽然就渣地不忍直視了【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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